我是宰相独女,阿爹阿娘千宠万爱养大的姑娘,可与公主比肩的贵女。
可我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奉皇命出征,却带回了另一个宰相之女。
真正的宰相独女。
此后,我身份作假,婚约落空,再无人问津。
而那个在我面前自称穿越者的女人,获得了我曾经拥有的一切,却告诉我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一
我第一次见到萧元洲时,京城正下了第一场雪。
他穿着墨色衣衫站在血色的梅树旁。
漫天的雪落下,染白了他的衣衫,还有鸦羽般的睫毛。
一眼,便是一生。
我哭着要萧元洲,阿爹阿娘最是疼我,便逼迫萧家,定下了我和他的婚约。
我知他不愿同我一处玩,便日日到他面前转,盼着他能注意到我。
天长日久,他眼中,竟真的有了我的影子。
及笄这年,他奉皇命带兵出征。
离开前他答应我,京城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他会来向我提亲,陪我赏雪。
我一直相信。
因为他是说一不二的君子。
从那天起,我就盼着凯旋,盼着落雪。
京城的雪,总是落得准时。
那天,他披着金甲,与那白衣女人同乘一骑,嘴角张扬快乐的弧度,是过去十年他在我面前时,从未有过的。
我穿着隆重而繁琐的礼服,化着精致的妆容,在他们面前,像个可笑的小丑。
“清川,我们退婚吧。”他说,“我要娶别人了。”
那张我看了十年的脸上,唯有望向身后女子时,才会浮现满目温柔。
阿爹阿娘急着跑出来,径自略过金冠锦缎的我,扶萧元洲马上那位白衣单薄的女人下来,与她抱头痛哭。
大雪纷纷扬扬地洒下,大家都只想着自己的挚爱、骨肉,并无一人在意不远处站在雪中的另一个人。
这天,本该是她今生最幸福的日子。
我居高临下看着这温情一幕,做不出任何表情。
呵。
他们竟早就知道萧元洲会在我及笄这天,带回他们的亲生女儿。
他们也早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洛阳城东西,长作经别时。
昔去雪如花,今来花似雪。
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只怪我年少轻狂,仗着爹娘宠爱任性妄为,从不细究诗中寒意。
眼下想来,甚是可笑。
二
京城的人大都娇贵,哪怕太阳大些,都是不肯出门的。
然而,清丞相寻回亲女的消息,竟能劳动全京城的人,冒着鹅毛大雪登门祝贺。
阿爹阿娘也高兴得很,拉着那女人不住夸。
哦,对,那女人现在有名字了。
她叫,清黎。
阿爹阿娘说,即便我出身不明,也与清黎一般,仍是相府小姐。
可相府传下的镯子,从我的腕上转到了清黎手上;我做的衣裙,成了清黎的衣裙;我的朋友,都围在清黎身边。
我的未婚夫婿,亦与清黎成了全京城人人称羡的金童玉女。
十年未踏入相府的萧元洲,如今日日都来。他们去踏青,去城外赏花,在府中玩乐,就连下人们都日日夸赞清黎小姐有多好。
清黎,清黎……
这世上安静的,好似从未出现过一个清川似的。
我以为萧元洲与我十年感情,至少他能成为我最后的救赎。
所以在一个下着大雪的傍晚,在相府最大的那片梅林中,我拦住了他和清黎。
被金尊玉贵养起来的清黎,容貌当真比我好看了不止几倍。他们站在同把明红色的油纸伞下,黑衣如墨,白裙子似雪,确然一对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