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柴房拼尽全力哭喊，却无一人在意。
直到夜幕降临，没有半点炭火的阴鸷之地，才出现了第一位客人。
清黎。
这个女人，带着战胜的骄傲姿态，拿着萧元洲曾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得意洋洋。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被结实捆在煤灰堆里的我，笑容满面的问：“清川，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我咬紧冻得瑟瑟发抖的牙关冷笑，“后悔没下狠手，借机会杀了你？还是后悔，没早早发现你的存在，让你死在来京的路上？”
我此生最后悔的事，便是没彻彻底底弄死清黎。
只差一步。
只差一点。
面对我的狠毒怨怼，清黎毫不意外。
她还是那副高坐钓鱼台的清贵模样：“清川，聪明如你，万事都该想得通透才对。难道你真的没疑心过，自己为何会痴迷一个从未将你放在眼里的萧元洲？为何蠢笨到以为除掉我，便能夺回一切？”
如此事不关己的闲话，我根本没当回事。
尤其是她离开前说，她是来帮我的话，更像是一个蠢笨的笑话。
她害我至此，是我的敌人，怎么可能帮我？
柴房外，大雪呼啸落下，染白大地和无边夜色。
我在阴暗角落里，独自赏景。
雪色冰凉。
四
我身为曾经的相府小姐，开始住在柴房里，忍受着冬日苦寒，变成下人。
过往十几年，我从未了解过，冬日竟如此难熬。
我忍受着所有闲言碎语，所有折磨痛苦，固执留在此地的原因，除了日日能看到萧元洲，也唯有除掉清黎而已。
我多次引清黎与男人私下见面，想让萧元洲撞破她的私情，对她彻底死心。
可那些男人，竟一个一个的爱上了清黎！
我设下陷阱先毁了清黎容貌，可她从未踏入过那些机关之中。
最终，我忍无可忍，疯魔了般，在雪最大那个清晨，留信引她来到相府湖边，自己则躲在暗处。
当她背对我的时候，猛地冲出来，将她狠狠推下去。
滴水成冰的温度，即便她会水，也休想爬上来。
我站在湖边，静静凝视着水面越发下沉的人影，内心竟然毫无波澜。
原来，我当真是个狠毒狰狞的疯婆子。
“清黎，今日之后，你我恩怨，一笔勾销。”我微笑，转身离去。
哪知刹那间，一道黑影闪过，径直落入刺骨寒水中。
然后，恍若做梦般，萧元洲适时出现，硬生生将已经快没气的清黎捞上来。
眼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清黎重获呼吸，那个曾经答应要娶我的男人，竟抽出腰间长剑，毫不留情向我刺来。
冰冷剑锋没入心口，大雪纷乱了视线，我凝望他燃着炙热怒火的眼眸，浑身血液，彻底凝固。
只是奇怪，竟然不疼。
唯有满腔热血逐渐冷却的感受，清晰如刻入灵魂。
陷入那片永恒凝固着的黑暗前，最后一刻，我竟然在想清黎，想她那日对我说的话。
我究竟是为何，一定要萧元洲不可？
明明这么多年都暖不热她，我的心早已疲惫不堪。
我又究竟是为何，一定要清黎的命不可？
明明我清楚，便是她死了，我、清川，也再得不回婚约，得不回阿爹阿娘的爱了。
倒在地上，看着一旁被我心中鲜红热血融化的白雪，想不出答案的我，终究是闭上了眼。
五
被胸腔中剧烈的疼痛逼醒后，我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悬崖边。
身旁，萧元洲正狞笑着，向我的伤口灌入滚烫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