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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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当日在相府他令我做下人时,他们甚至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给我。

可今日,那位高洁的阿爹,竟说尽各种谄媚讨好之言。

亲切真挚的模样,好似我从始至终都是他的亲生女儿,从没出现过一个清黎。

他能官至宰辅,权倾朝野,实至名归。

当他与我回忆着童年趣事,说起他欲在朝中为几位贫寒但极有才华的人谋官职时,我终究是忍不住,轻笑着问他:“爹,您是不是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女儿,究竟是清黎还是清川?”

“不,阿川,阿爹怎么可能不在乎你们?你们都是阿爹的女儿啊!”阿爹说起这些话,依旧诚恳感人,瞧不出丝毫不对。

我低垂眼睑,望着手上遍布的冻疮,轻笑:“当初阿爹为清黎舍弃我,不过是因为看出皇上有重用萧家之心,而我……拢不住萧元洲的心。萧元洲一心扑在清黎身上,天下皆知你清相唯有一女,所以只能是必定会嫁入萧家的清黎,不是么?”

“这……”

阿爹阿娘,一齐沉默。

我也不想再细究,清黎和清川哪个才是宰辅之女。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清家与我,再无瓜葛。

如今的我,只是贵妃,裴卿辞的名誉贵妃。

十一

不知清相离宫后发生了什么,此后一段时间里,我的世界清净了许多。不论是奉承巴结的,还是嫉妒找茬的,均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裴卿辞,日复一日,雷打不动的来我宫里骚扰我。

嬉皮笑脸,搞怪扮傻,没有丝毫帝王该有的威严端庄。

他不论政事多忙,每日都雷打不动地陪我看日出。每次看,都要念叨看着这些希望的光,人才不会沉沦。

他甚至说,要与我共度余生。

我只笑了笑,不曾多言。

许久没有的平静,让我几乎以为,自己这辈子大抵就是如此渡过了。

可这一日,许久不见的萧元洲,竟突然来访。

凛冬已至,院前梨花树落满了雪。

那个少年,就如我们多年前初见时的模样,顶着满头雪白,挺拔坚定地站在我面前。

“清川,我想你,你……你可愿与我重新开始?”他如是说。

如此可笑的稚语,竟还是让我的心有丝丝抽痛。

面前的,是我穷尽半生心力,也终究无所得之人。

他说出了我梦寐以求想听到的话,可眼下的我,莫名到只想笑。

“萧元洲,你是勇武非常,朝野上下皆交口称赞,百姓们也奉为战神的人。怎么,现在是要与我这个有夫之妇,纠缠不清么?你不怕后世评说你这桩风流韵事,不怕史官对你口诛笔伐?要为了我,玷污你清白的名声?”

我凝视他瞬间苍白的脸,如此说道。

然后,他不顾我的阻拦拉着我的手,径自向外走去。甚至不顾我拔下当武器的发簪,已彻底没入他胸膛。

这一场拼尽全力的挣扎,最后在裴卿辞寝殿门前停下。

紧闭的殿门内,传来我最熟悉之人的声音:“……我全是按你说的做,如今的清川,已全心全意信任我了。”

“你可想好了?你费心做了这么多事,却只兑换‘还神丹’?这丹药,只能救女子性命,对你并无效用。”

说这话的,是青埂峰别后,再未相见的清黎。

裴卿辞,用我最熟悉的语调,最熟悉的温柔,轻声说:“我所做一切,都只为救她性命而已,与旁的无任何干系。”

世间最痛之事,无异于得到过世上最独一无二的偏爱与温柔后,再被狠狠夺去,犹如走兽剥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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