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豪华婚礼

　　明慧雯好几个月没上班了。这天她走进了办公室。

谌莉莉真给她帮了大忙。谌家保姆的侄女小燕，虽说只有十九岁，却是个做事既麻利又有眼色，十分讨喜的小姑娘。她的到来让明慧雯宽心不少，也终于使她能够回来上班。

上班，除了薪水之外，还有过节费降温费等等额外收入，年底还有十三个月工资以及另外的年终奖金。明慧雯如果长期请假照顾母亲，这些收入就没有了。

为了这份工作，明慧雯大学一毕业就参加了公务员考试。虽然她笔试成绩名列前茅，但还是没把握。面试考核时，随便一个理由就会把自己刷下去。

明慧雯对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很珍惜。所以，虽遭遇色鬼朱精诚骚扰，她还是不能辞职。

“小明上班啦？”郝大姐跟她打招呼。

郝大姐四十来岁，身材已开始发福。她在这个岗位上干了二十年了。明慧雯知道，自己也会像郝大姐那样，一直干下去直到退休。

“嗯。我不在这一阵子，郝大姐辛苦了。”明慧雯礼貌地说。

“不辛苦。最近事情不多。你好像瘦了不少嘛。你妈好些了吗？”

“目前看来化疗效果还不错。谁知以后会怎么样？”明慧雯实话实说。

两人正说着，色鬼朱精诚进来了。

一进门，他那双色色眯眯的眼睛立即把明慧雯从上到下迅速打量了一遍。“小明瘦了很多嘛，都快成林黛玉了。看来照顾母亲很辛苦啊？”

“还好。”明慧雯简答。说话时她目光移至别处，不想看这个色鬼。

“分管咱们的上级领导要去下面视察，林书记让我们这边去俩人陪同，负责安排行程，准备材料什么的。小明，你和我一同去怎么样？”朱科长下达了任务。

“几天啊？”明慧雯没想到一上班就要跟色鬼出差。小燕刚来第二天，明慧雯还得去看看有没有问题呢。

“大概……四五天吧。”

明慧雯立即推掉：“我不行。我妈那里随时都会有事儿……”。其实不光母亲的事，谌莉莉周六的结婚自己也要参加。

“哦，孝心为上嘛。那就算了吧。”朱精诚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明显的失望。

之后，朱科长把脸转向郝大姐：“郝萍，你跟我去吧。”

“郝大姐辛苦了啊……”明慧雯一副抱歉的表情。

朱精诚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又看了明慧雯一眼才退出去。

“整个一马屁精！”他关门离开后，郝大姐不屑一顾地说。

明慧雯笑了笑不置可否。她永远不想再见这个人。母亲的病恰恰提供了这个条件。不管怎样躲过一天是一天吧。

周六，天气晴朗阳光明媚。虽说夏季早已开始，但还没到三伏天，最高气温只有30度左右。

明慧雯第一次参加富豪级别的婚礼，第一次见识了什么叫作豪华。

母亲最近身体状况比较好，明慧雯打车把母亲也带来参加婚宴。

明慧雯特意换了一件缀有闪亮“钻石”的紫色紧身真丝T恤，下身是一条本色绣花波西米亚长裙。看上去优雅大方。

“你这身打扮真不错。”临出门时，丁欣伟忍不住夸奖了妻子一句。男人嘛，都喜欢看到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老婆。男人只需穿品牌考究些的衬衫西裤罢了。

接送新娘的是一辆加长林肯轿车。车头车尾被鲜花覆盖着。其余的车子大概有20多辆，清一色黑色奔驰。

婚礼在一家著名五星级酒店举行。来宾少说也有一百多桌。现场的布置已经让明慧雯惊讶了。金碧辉煌的宴会厅，清一色雪白的餐桌椅。桌上的标牌印着每一位客人的姓名。

“这还叫豪华？比其他富豪差多了。据说因为二婚，新郎不想搞太大排场。”酒席宴上，明慧雯听邻桌一位女客评论道。

明慧雯心说就这还低调？她想象不出高调什么样了。

新郎新娘终于现身了。

妙龄新娘谌莉莉自然是全场瞩目的焦点。她一身高贵婚纱打扮得美若天仙。新郎嘛，个头跟新娘差不多，眉眼还算端正，只是挺着个大肚腩，像怀孕三个月的妇女。

“小雯，新郎怎么看着跟莉莉父亲差不多年纪啊？”一旁的母亲忍不住问。

“嗯。这人比莉莉大十几岁呢。”明慧雯回答。

“这世道，唉……”母亲的所有感受，都包含在这声无言的感叹之中。

明慧雯看了眼丁欣伟。他正表情严肃地望着台上的主持人。

照例是婚礼进行曲。新娘父亲牵着新娘由红毯走向婚礼台，把女儿交到身穿白色西装戴红色领结的新郎手中。

善于调侃的“金牌”婚礼主持人，不时让现场嘉宾爆发出阵阵笑声。

“……下面，请证婚人讲话。”主持人朗朗动听的声音传来。只见婚礼台走上去一位重量级人物。

“哇塞，领导来了！”周围发出一片惊叹。

台后的投影大屏幕上，一会儿显现出身穿白色西装和婚纱的新郎新娘，一会儿是重量级的证婚人，还有双方父母。

婚姻的菜色自然高档，据说每桌都很贵。明慧雯封的红包是一般水平。她不知是否合适。这是她能拿出手的最高礼金了。母亲的医药费始终是她头上的紧箍咒。

新郎新娘喝了交杯酒并互戴戒指之后，开始各桌敬酒。

走到明慧雯这桌时，新娘给新郎作了介绍。一脸幸福的富态新郎官看了眼明慧雯和丁欣伟，笑着夸奖了一句：“真漂亮，一对金童玉女么。”

明慧雯和丁欣伟共同举杯：“祝福新郎新娘恩爱一生，白头偕老。”

谌莉莉的父母过来看望了明慧雯母亲。这是一对见识广博、举止得体的退休干部。双方握手寒暄互道珍重。

看着喜笑颜开的母亲，明慧雯心里很踏实。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母亲的病若能好起来，就是她此生最大的幸福。

婚礼后，新郎派车将他们送回家。

美好的感觉。明慧雯想：但愿谌莉莉的生活一直美好下去。

婚礼后不久，母亲做完又一次化疗暂时出院。明慧雯还是出了一趟远差，半个月之后才回家。虽有小燕细心陪护，她仍不放心母亲，几乎每天一个电话。

明慧雯再次接到医院的缴费通知。

“肿瘤科十八床吗？”收费处一位体态丰腴的女收费员一边问一边敲击电脑键盘。

“嗯，房伊平。”

“欠费4100多元。”收费员抬头看了明慧雯一眼说。

明慧雯心里咯噔一下：“我今天带的钱不够，回头取了钱再来。”

母亲一住院明慧雯可算明白了：老百姓真是病不起啊。一生大病就算不倾家荡产，也得把多年的积蓄掏空。

明慧雯的小金库彻底枯竭了，还欠着婆婆两万。先找其他人借吧。

“借钱？你要多少？”向力是她的第一个目标。

明慧雯不好意思地：“嗯……如果还行，就借我两万吧。”

“行。我自己的小金库就够，不用动家里的。”幸亏向力经济条件好。

“我给你打个借条吧？”

“看你说的。咱俩谁跟谁啊。我又不等钱用。”

“那……咱俩都记着。等我条件好了一定还你。”

“好吧。你啥时有空？我取出来给你。”

明慧雯想了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找谌莉莉父母借了两万。

谌莉莉父母都是退休公务员，收入高且没什么负担。他们听说明慧雯母亲得了这种病十分同情。当下二话不说就把钱拿出来了，另外还给了1000元算是慰问金。他们对明慧雯说这钱他们不急用，明慧雯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还不迟。

谌莉莉母亲想了想又说：“这钱要不就别还了，你家情况不太好，我们该支援你们的。”

“谢谢姑姑，等我条件好些还是要还的。”人家能这样说，明慧雯已经感激涕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