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醒啦?活过来啦?走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遇到什么事儿呢?”
刚一睁开眼睛,就听到蝶婆婆不客气的声音,乐凝妙挣扎着爬起来:“小月怎么样了?”
“怎么?关心他?你走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他?怎么不想想你偷走了他的解药,要是我没再给他一枚解药他要活活痛死?”
“他怎么样了?”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不妨碍她使出吃奶得劲抓着蝶婆婆的衣袖问。
见她好有点良心,蝶婆婆也心软了:“他没事,伤口虽然看着吓人,但是不伤性命,只是淋了雨,伤口发炎了,发着高烧,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我要去看看他。”她掀开被子打算下床。
“你好好躺着,自己也是个病人呢,发了一晚上的烧,刚退烧就想去吹风,要是得了风寒怎么办?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好好躺着,他一时半会儿还醒不来,醒来了我再叫你。”蝶婆婆叹了口气按住她。
“不行,他醒来要是看不到我一定会着急的。”
“你就躺着吧,你现在去看了他,要是吹了风,得了伤寒,小月更担心,”为她掖好被角,蝶婆婆问道,“现在不怪他了?”
乐凝妙沉默不语,其实早在森林里看到浑身是血的小月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怪他了。她发现无论她怎么生气,都比不上小月在她心里的位置,看到小月受伤,心里会不自觉的慌乱,像是怕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一样。
醉过方知酒浓,爱过方知情重,她对小月的感情不是爱情,可是在那一刻她却深刻的了解到,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不能放开小月了。他像是吃下去的药,流转在周身的血液中。
“你也不用觉得不服气,说实在的,第一次见小月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他手心有茧子,以前应该是长期拿剑的,只可惜气海被点破,内力尽失,加之又失忆了,这才落得那般模样。你嫉妒他武学上迅速超越你,其实他若是以前的他,就是要你的命也轻而易举。”蝶婆婆语重心长的道。
“嗯,我知道了。”
“丫头,一年后你们离开鬼脸蝶谷,你打算去帮他找回记忆吗?”
“我……我不知道……”乐凝妙有一瞬间的茫然,找回记忆?找到记忆之后呢?他会不会有家人?他会不会舍不得他的家人从此就留在家里?他会不会有很多不得不肩负的责任?会不会找到那些割舍不断的过去之后就会放任她一个人在人海浮沉,在江湖远去?
“丫头,虽然我已经久不出鬼脸蝶谷,猜不出小月究竟是什么来头。但是凭他在武学上的天赋,对医药毒理一点就通的熟稔,以及在阵法上的造诣,他的来头绝对不小,这样的人若不是皇亲贵族就是江湖上大门派的公子。他要是恢复记忆了,只怕你们很难在一起,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可你若没有一点背景,他又怎么会娶你?而且,你想过没有,他也有这么大了,要说妻子早该有了,指不定连孩子都有了,有些感情还是趁早看清的好。”
“蝶婆婆,你放心吧,即使小月一辈子没有恢复记忆,我也不会对他产生那种感情的,他还是个孩子呢,我对他没那方面的意思。”乐凝妙倒是说得很干脆。
“你心里明白就好。”蝶婆婆也放心了。
“对了,蝶婆婆,小月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你来的时候碧霄没有跟你说吗?鬼脸蝶谷外布着大无相八卦阵,此阵为鬼脸蝶谷第一任谷主所设,凶险无比,就是当世阵法大家进去也是九死一生,寻常人若是不知阵眼在哪儿,早就惨死阵中了。”
“说来也是你幸运,晚上天黑,你一直绕着阵法的外围在打转,根本就没有进去过,因此躲过一劫。我就有些奇怪了,看小月平时痴痴傻傻的,不显山露水的样子,原来对阵法如此精通,果真人不可貌相啊,也不知小月师傅是谁,将来要是遇到了,定要好好讨教。”
听蝶婆婆说了这些话,乐凝妙也放心下来,心里琢磨着,以后出去闯江湖了就给小月戴着斗笠,不让任何人看到他的样子,这样就没有认识他的人找得到他了,他也就不会恢复记忆了,多好,可以一辈子在一起!
躺在床上养了大半个月,小月才养好了身子。
那之后乐凝妙和小月的感情空前的好了起来,若说以前的时候乐凝妙总是对小月颐指气使的,现在的她对小月可是真心诚意,当做介于亲人与爱人的态度来相待。
离开鬼脸蝶谷的话乐凝妙再也没说过,那天发生的事每个人都没有再提,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今日将蝶婆婆给的毒药全部配置出了解药,一看天色还早,两人打算抱着母狐狸打算去后山飞满镇魂蝶的山洞看月亮。
母狐狸在乐凝妙的房内慵懒的走动着,翻开了乐凝妙的包袱皮,嗅了嗅,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最后咬起了一本书,往门外走去。
“快松口,这不是吃的东西,”乐凝妙从母狐狸口中将那本书扯了出来,又从随身携带的小袋子里拿出一块牛肉干放到母狐狸嘴边,“吃这个。”
“这是什么书啊?”小月见乐凝妙用袖子擦着书上的口水,一副爱惜的样子,好奇地问道。
“这是我离开的时候,璐娘给我塞在包袱里的,是一本关于东倪国名山大川和各大江湖门派的书籍,上面记载的可详细了呢。想来是璐娘细心,怕我下了山什么都不知道,有了这本书,以后我们闯荡江湖就有方向啦!
“来,抱着母狐狸,我们将这本书带上,到了那里我们好好研究一下,明年离开了鬼脸蝶谷,我们去哪里游玩!”
小月抱着母狐狸,乐凝妙一路走一路哼着歌儿:“东城渐觉春光好,縠皱波纹迎客棹。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妙老大,你唱歌真好听。”
“这些都是平时璐娘唱的歌儿,你要是喜欢,我再唱一首给你听。春路雨添花,花动一山春色,行到小溪深处,有黄鹂千百。飞云当面化龙蛇,夭骄转空碧,醉卧古藤阴下,了不知南北。”
乐凝妙的声线本就如黄莺出谷,唱出来的歌儿虽没有技巧性可言,亦觉得别样清新婉转,像是昏昏沉沉睡了一夜后,将自己从繁冗的梦境中唤醒,睁眼欣赏万紫千红的人间的鸟儿。
两人一路走一路唱,不一会儿便到了山洞口。开启了洞口处的机关,两人驾轻就熟的通过山洞里长长的墓室,径直走进银光绚烂的瀑布处。
坐在瀑布旁的一块大石头上,两人翻开手中的书,商量着明年离开后要游玩哪些地方。
刚开始什么地方都想去,对于路线什么的倒是有些茫然,讨论了半天后,思路才渐渐清晰,规划出了大概的路线,乐凝妙久居深山,是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的。倒是小月,失忆的这几年游历了很多地方,将各地的趣事将给乐凝妙听,听得她哈哈大笑,两人越聊越带劲。
母狐狸有些不舒服,可能两人聊天聊得太兴奋了,一直没有发觉。
终于,在乐凝妙笑的肚子疼的一个空挡,母狐狸发出了一声呜咽。
“这是怎么了?”察觉到母狐狸的不对劲,乐凝妙扔开书,问道。
“像是要生了……”小月观察了一会儿道。
母狐狸一胎生下了7只小狐狸,六只灰黑色的,一只血红色的。奇怪的是,除了那只血红色的小狐狸,其他的狐狸皆是一生下来就断了气,有几只甚至还是畸形的,好奇怪的现象。
“妙老大,你有没有觉得好奇怪?”在母狐狸给唯一活着的那只血红色的狐狸舔干净血迹的时候,小月一脸古怪的道,“一般来说,狐狸在二月到五月交配,经过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孕育,然后生下小狐狸。我们见到这只母狐狸的时候它就已经挺着个大肚子了,而我们来鬼脸蝶谷也有将近三个月了,它怀孕的时间不对劲。而且狐狸刚出生时全身都是灰黑色,这只狐狸却是血红色,好邪门啊。”
“这有什么邪门的,不就是特殊了些嘛。”乐凝妙没有在意。
母狐狸帮血红色的小狐狸舔干净血迹,又喂了些奶,也一命呜呼了。
两人相对无言,对着这只刚出生的血红色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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