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雪莲宫,便有两个青衣侍女迎了上来行了个礼,乐凝妙认出,这两个青衣侍女是沧云殿在伺候雪殇歌的,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一个青衣侍女对雪珖仁道:“公子,宫主派我来帮公子包扎伤口。”
“沧海殿的人还没死绝呢。”他冰冷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嘲讽。
青衣侍女被她说的微微尴尬,面色一僵,很快低眉顺眼地柔声道:“若没亲眼看到公子包扎好伤口,宫主会担心的。”
“随你。”他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身朝沧海殿的方向走去,那个侍女也赶紧追了上去。
另一个侍女对乐凝妙和小月道:“宫主有事召见你们,请跟我来。”
“可知是何事?”
“你去了就知道了。”青衣侍女的态度很冷淡,甚至带着隐隐的轻蔑,看他们的眼神像是看死人似地。
乐凝妙的心里没由来地打了个突,想到雪珖仁的伤,知道今日之事必不会善了,雪莲宫内高手如云,凭自己和小月之力根本无法冲出重围,只能活活送死。
就算出去了又怎样呢?自己和小月身中蝶蛊,虽不知碧霄将他们安排在雪莲宫到底有何用意,但是离开了雪莲宫两人就成了废棋,她就更不会将蝶蛊的解药给他们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去了沧云殿,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可好死总不如赖活着。
乐凝妙在心里不停地唾骂着,不是说要造反么?怎么还不造反啊?早点造反我就不用呆在这个鬼地方受这份罪了!
不知骂了多久,金碧辉煌的沧云殿终于出现在眼前,一片片金黄的颜色似要刺瞎人的眼。
将他们带到大殿上后,青衣侍女行了个礼就退下了。
两人行了个礼,本来背对着他们的雪殇歌转过身来,声如寒冰:“你们可知所犯何罪?”
乐凝妙扯了小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属下无能,没能保护好公子,属下甘愿受罚!”
“受罚?”雪殇歌冷哼一声,“既然知道无能也就不必留在世上了,雪莲宫不养吃闲饭的人,去六莲堂选一种方式自行了断吧!”
“宫主饶命!这次的疏忽属下责无旁贷,求宫主给属下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难道要本宫主亲自动手吗?”她的声音沉了下来。
“宫主,你不能杀我,我知道!我知道是谁要杀了公子!”她嚷嚷道,“是长老们,是长老们要害公子,不关我的事啊!”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这次到底是谁雇的杀手杀害雪珖仁,可是刚来不久在地道里听到雪靳葵说长老们意图谋反,此时瞎嚷嚷,不过是为了保命,孤注一掷!
“你知道?我也知道!可这不能成为你没有保护好公子的理由!”她有些厌恶地睨着他们,“来人啊,给我拖下去!”
“宫主,你要杀就杀我一个好了,不能杀雪霜音,没有保护好公子是我一个人的罪责,与雪霜音无关!”小月跪在青石地板上不停地磕着头,额头上很快染上了鲜血,“公子身边还需要人保护,你这次不杀雪霜音,她一定感激涕零,会更加尽心的保护公子的!”
“耳朵都聋了吗?”雪殇歌凌厉的扫了一眼殿外还在观望的青衣侍女,“拖下去!”
“你不必为我求情,今日若是死在雪莲宫,那也是我的命,要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她扑过去抱住还在不住磕头的小月,用袖子擦着他额头上的血迹,这时候心里想着的居然不是能不能逃得出去的问题,只觉得心疼,小月美得像是神仙一般,平时自己都舍不得让他伤着,现在额头破了,就再也没有以前的容貌了。
“是我害了你,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如果早点过去解救公子,他就不会受伤,你就不会死了!”小月大声哭了起来,眼泪在脸上肆意蔓延,脏了一张梨花般晶莹的脸蛋。
“两位副堂主犯了何事惹得宫主如此生气?”
就在几个青衣侍女要上前来将他们拖走时,一个穿著非常素雅的女子走进大殿,行了个礼问道。
乐凝妙瞟了眼她腰间的令牌,挣脱了两个欲强行拖走她的青衣侍女,扑过去扯着她的裙子:“请护法大人怜悯,替我们求求情,这次饶了我们,下次我们一定会更加尽心的保护公子的!”
原来是保护公子不力?这雪莲宫里谁都知道雪珖仁是雪殇歌的命根子,谁敢动雪珖仁一根毫毛,必定受尽各种折磨惨死,要是保护公子不力,使得公子受伤,自行了断已经算是轻的了。
思及此,三大护法中常年在外办事,因接到宫主急召刚回雪莲宫的南护法雪沐秋已不打算救他们。
本欲走开,不料乐凝妙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扯着她的裙子不放,她提步前行,乐凝妙扯着她的裙子跟了几步,不料一个不小心被裙角绊了一跤,将雪沐秋的纱裙撕下了一道长长地口子,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
雪沐秋大怒,低头抬腿就想一脚将她踹死!
不料低头的那一瞬间,还没来得及抬腿,她就已经愣住了,此时的她是背对着雪殇歌的,她的身子刚好挡住了乐凝妙的脸,因为今日的天气有些热,面具带的有些不舒服,乐凝妙只将人皮面具薄薄的贴在脸上,没有粘紧,此刻出了些汗,额头上方有脱落的迹象。
雪沐秋以为抓住了一个混进来的奸细,奸细么,定是不能就这么死了的,要留活口,慢慢审,因此她没有一脚踹死她,而是飞快的撕下了她的面具!
初入江湖的时候还有些胖,在鬼脸蝶谷没什么好吃的,她渐渐就瘦了下来,加上这一个多月的颠沛流离,乐凝妙更瘦了,婴儿肥消失,一张圆圆脸瘦成了标准的瓜子脸。
那是一张非常精致的脸蛋,画眉深浅入时无的柳叶眉,含着乌黑透亮的眼珠的大大的杏仁眼,睫毛又长又翘,鼻子小巧玲珑,樱唇色泽艳丽如霞光下的玫瑰,象牙白的皮肤吹弹可破,一头乌鸦般黑漆漆的青丝泛着冰丝般的光泽。
美人并不少见,七莲堂内很多杀手擅长诱杀,靠得就是美色!
乐凝妙小小年纪,天姿国色的容貌才微微长开,越大了肯定越是艳丽。可震撼她的不是她的美色,而是她像一个人!
雪沐秋的心情复杂了起来,太像了!这十多年来她虽然已经不太记得那人的容貌,可看到眼前的乐凝妙的面容,那些记忆一下子就鲜活了起来,那人的音容笑貌宛然还留在昨天,想起来历历在目。
迅速将她的面具重新贴回到她的脸上,雪沐秋转身对雪殇歌说道:“宫主,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不妨留他们一条小命。毕竟宫主最信任的只有七莲堂的人,这次饶了她们,她们必定会更加感激涕零,愿意把整条性命都交到公子手上,下次若有人暗杀公子,此二人必定会以命相搏!”
“可是此先例一开,以后负责保护公子安全的人就更加不会尽心尽力。”
“宫主,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活人不能总守着死规矩。况且宫主若实在想要这二人的性命,大可等到平定叛乱后再说,此时乃是非常时期,敌暗我明,多一个高手对我们来说胜算更大些。”
“就听你的吧。”雪殇歌的声音平缓了下来,三大护法中,雪靳葵办事虽然得力,但最喜欢争功邀宠,一有什么地方没满足她,立刻开始摆脸色,大事上虽然不会出问题,但对着她总少了一份尊敬,仗着功劳高,谁都不放在眼里。
雪紫蓿为人最是低调,虽然办事也算得力,却总也琢磨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整日里寡言少语,像是锯了嘴的葫芦,纵是有万千心事,都选择烂在肚子里,啥也不表现在面上。雪殇歌虽挑不出她什么毛病,却隐隐的不那么信任她。
雪沐秋常年在宫外办事,却是最得她信任的,雪沐秋乃是她从小亲手带大的,为人既老实又忠心,且办事沉稳,不贪功冒进,也不过度小心、放不开手脚。
此时见向来不管闲事的雪沐秋也替二人求情,且说的话句句在情在理,冷静下来的雪殇歌再大的气也消了,挥了挥手让乐凝妙和小月下去。
两人回到沧海殿的时候,雪珖仁刚包扎好伤口在榻上小憩,见二人平安归来,眼里闪过一抹诧异,随即闭上了眼睛,假装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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