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靳葵很快就被带了上来,在踏入议事厅看到古毅的那一刻,她的眼里闪过一抹惊慌,随即镇定的走了进去,若无其事似的行了个礼:“属下参见宫主。”
“雪靳葵,你有何话说?”雪殇歌沉声道,一股冷厉的气流袭来,擦过面颊,削落一缕头发。
“不知宫主叫属下前来所为何事?”雪靳葵倒也沉得住气,依旧回答的平静自然。
“何事?”她冷笑一声,“这个男人你可认识?”
“不曾见过。”
“不曾?你不曾见过他,他对你可熟悉得很呢。雪靳葵,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招是不招?”她的声音愈加阴冷,带着迫人的威严,像是汹涌而来的海啸劈头盖脸地朝她拍了下去。
“靳葵从未做过违反宫规的事,还请宫主明鉴,”雪靳葵的语调犹如古井无波,“再说,此时正值多事之秋,此人说不定是有心人派来混淆视听、扰乱宫主心绪的,将他逐出宫外便好,宫主犯不着为这等小事如此上心。”
“有心人?”她从座位上走下来,一步步朝她走了过去,缓慢的步伐犹如审判的钟声,一下下敲响在这水磨青石地板上,“有心人会知道雪莲宫的地道在哪里?”
“宫主,你要替小人做主啊,真的是、真的是她逼迫小人,强行将小人关押在地道下面的,你可一定要替小人做主啊!”那厢,古毅又开始连连叩头。
“雪靳葵,你跟在我身边也有十五年了,宫中的规矩你不会不懂,我知道你擅长诱杀,你在外面怎么乱搞我都管不着,就算你喜欢这个男人,要养在宫外,我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今日,你竟然把外面的男人弄到宫内的地道里了,你说我今日要怎么做?”
那头的二莲堂得意洋洋的副堂主斜睨着一旁的雪靳葵,显然觉得她气数已尽,而今日自己揭发有功,必然会坐上二莲堂堂主的位置。
谁知,她还没等到宫主发落雪靳葵,便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缓缓地倒在了地上,而在她的脖颈上,缠绕着一条细细的丝线,丝线已经将她的喉管勒断了,有丝丝鲜血渗出,像是一条漂亮的红线缠绕在她的脖子上。
与此同时,暗处跳出无数黑衣人,将除了温紫檀、雪桃以外的所有在场侍女都杀了个干净,动作干脆利落,听不见一丝声音,瞬间已经收割了所有人命。
又是在须臾之间,议事厅内的尸体已经被拖去了未知名的角落。
门外的乐凝妙见此自然是吓得面色大变,却被小月巧妙地拦在了背后,没有让雪殇歌发现一丝异样。
“地道是宫中的绝密,念在你为我办事多年的份上,你自行了断吧!”雪殇歌抽出自己的佩剑,扔在地上。
佩剑发出一声清鸣,明晃晃的寒光印着藻井的天光,散发出无限的寒意。
雪靳葵一身鲜红的衣裙像是盛开的美人蕉,开在青色的水磨地板上,她盯着地上的佩剑看了一眼,然后又看了眼古毅,神色凄然地说道:“我跟了宫主这么多年,没想到宫主竟然以这种心思来猜度我?靳葵不甘心,靳葵到底做错了什么?宫主竟然这般不信任我?宁愿相信一个外人的胡言乱语,也不相信跟随多年忠心耿耿的属下!”
雪殇歌的神情像是高山上的积雪,夏日的烈阳也依旧不能融化分毫,她冷冷的看着她,神情宛若看一个死人。
雪靳葵知道自己的以退为进对雪殇歌根本没用后,爬到雪殇歌身边状若疯狂的说:“宫主,除非你给我个证据,除非你能证明我真的知道地道的所在,否则靳葵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枉死!”
雪殇歌冷冷的看着她,不置一词。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什么时候,深谙她性格的雪靳葵居然也会这么幼稚么?
雪靳葵再次望了古毅一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站起来说道:“宫主我没有!我和他没有任何奸情!我也根本就不知道地道的事情!一切都是有心人在谋划的,宫主可不能入了她们的圈套啊!如今是多事之秋,宫主当三思而后行,难道我这个跟了宫主多年的属下还不如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可信吗?”
“宫主若是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证明给宫主看!”说着,她捡起地上的长剑,火红的衣裙盛开出最华美瑰丽的姿态,一剑贯穿了古毅的心脏。
在乐凝妙的这个角度,她刚好可以看到雪靳葵在杀了他的同时,在他耳边最后说了什么,古毅的神情似是有些遗憾,终于抵不住失血的晕眩,倒在了地上,青衣上开出同样艳丽的美人蕉。
雪靳葵最后的呢语实在是太奇怪了,那是一种情人间表示安慰的温柔神情,不包含一丝愧疚和难过,令乐凝妙十分不解。
“宫主,我觉得西护法应该是无辜的,大概是有心人想要离间宫主与西护法的关系,才用此拙劣的计谋,如今西护法也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还请宫主不要再责罚西护法,更何况,”温紫檀缓缓说道,“稚阳王才刚到泽州,今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这其中到底是否有什么关联实在引人深思啊。”
“这小婢女说的对,稚阳王昨日才刚到,今日就有人来挑拨我与宫主之间的关系,这件事一定和稚阳王脱不了关系!更何况,今早探子来报,说昨晚大长老、三长老与九长老与稚阳王在泽州的行宫书房内密谈到天微微亮时才离开。而今日下午便出了这样的事,可见今日之事是他们早就策划好的,就等着宫主将我诛杀,她们好少了一个夺权的阻碍!”
雪靳葵深谙雪殇歌多疑的性子,深怕她还要处死她,哪里顾得了那么多,顺着温紫檀的话张口便说了下去,此时稚阳王是否与长老们暗中勾结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转移雪殇歌的注意力,保住自己的性命!
果然,雪殇歌一听雪靳葵的话,脸上立刻不好看了,雪莲宫与稚阳王府算是同气连枝,这些年暗中替司徒默奎做了不少他们不能做的事情,而他也利用着朝廷的力量暗中维持着雪莲宫的稳步发展。可如今司徒默奎来到泽州,居然不首先和她见面,反而和几个长老暗中密谈了许久,可见几个长老必定是许诺了他什么好处。
此时此刻,雪殇歌疑心病一上来,哪顾得了刚才的事情,立刻下令道:“雪靳葵听命,今后稚阳王司徒默奎的行踪交给你全权负责,他的一举一动都给我事无巨细地报上来!雪青,从此以后你就直接跟在我身边,除我之外不受命于任何人!”
乐凝妙目送着三人远去,心里升起一股极度的不安,有一阵风吹过,议事厅旁边的小池里细小的铺着的细碎的青萍,掀起一阵细细的涟漪。
然后,高楼之上,淡粉色的轻纱随风肆意飞舞,在半空中卷出龙飞凤舞张扬模样。
大风起于青萍之末,整个雪莲宫的命运因为小小的一个乐凝妙的介入就此发生了重大的转变,而这转变来的如此急速而迅猛,瞬间就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雪莲宫的叛乱只是她这个细小人物崛起的一个踏板,属于她风云变幻的一生,才刚刚拉开帷幕,轩辕大陆的格局,就此发生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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