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凝妙和小月有内力,那边的话自然听的一清二楚,乐凝妙缓缓睁开眼睛:“真是,觉都没得睡。”
“妙老大,我们要不要去求求蝶婆婆救人?”
“跟你有关吗?”乐凝妙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可那毕竟是一条人命啊!”小月认真的说,“我实在没看法看到一个大活人死在自己面前!”
乐凝妙掀开厚厚的水貂皮做的毯子,自花海中缓缓走到走廊内,看到一行人正愁眉苦脸的站着。
为首的是那个叫徐启天的老叟,他身后跟着两个护卫,两个俏生生的侍女,还有四个人守在一副担架旁。
将他们细细打量了一番,乐凝妙笑道:“不是来求人的么?怎么不求求我呢?”
开始跟徐启天说话的那个护卫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没有搭话,其他人也是一副愁云惨雾的样子保持着沉默。
“我在蝶婆婆面前也是说得上几分话的,既然你们不领情,我走了啊!”乐凝妙作势欲走。
不出所料,徐启天见她这就要走,说道:“请姑娘替老叟在兰萱面前说几句话,若是救了孙儿,大恩大德感激不尽。”
乐凝妙狐疑的目光在他身上游移了一遍:“既然你和她彼此恨得牙根直痒痒的,干嘛还要来求她?找雪珖仁不是更好吗?”
“是我对不起兰萱。”老叟的眼里,有深深的黯然,像是冬日清寒的空气里,缓缓落尽的烟花。
“既然你对不起她就更不该再来求她啦,你求她她也不会救你孙子。”
老者沉默了一下,沉声道:“总之,拜托姑娘了。”
“我尽量啊。”乐凝妙耸耸肩,朝蝶婆婆的房间走去。
小月留了下来:“老先生,别急,蝶婆婆刀子嘴豆腐心,话虽说的难听,但她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大活人死在她面前的。”
乐凝妙很少进蝶婆婆的房间,她的房间很素雅,和在小木屋外的那片花海里一样,种着很多萱草和兰花,。
兰花幽幽的香气在房间内回荡,像是一只温柔的手,在心口慢慢抚摸,那只手有些清冷,却温柔的像是花瓣落入水面荡漾开的涟漪。
蝶婆婆精致的小脸望着窗外盈盈的秋水出神,仿佛世间万物都收入了眼底,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看。
“蝶婆婆……”那样宁静的一抹身影,即使凄清也依旧高傲,栗色的卷发长长地垂到脚踝,打着卷儿,像是命运的年轮,一圈一圈以独特的方式祭奠着时光。
“你是来替他求情的?”
就在乐凝妙以为她不会开口了的时候,蝶婆婆说话了。
“那个……挺可怜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乐凝妙斟酌着道。
“你不用再来求情了,我不会救他的。”她淡淡的说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蝶婆婆,那是一条人命啊,就算不看他爷爷,看他自己也是一样的啊。”乐凝妙上前一步,说道。
“我不会救的。”
“蝶婆婆,当年的恩怨再深那也是当年的恩怨啊,都时过境迁了,再刻骨铭心的事情也可以一笑泯恩仇了吧?人生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要是老是记住那些不开心的事的话,容易变老。”
“我还怕老吗?”蝶婆婆转头头来看着她,象牙色的皮肤弹指可破,在午后淡雅的光线下,像是一块精美的瓷器,就算过再长的岁月,也能保持这份美丽。窗纱是厚重的,她半侧身站在窗纱后,一张脸半明半昧,平添了几分神秘的感觉,渲染了几分阴暗的气氛。
“脸上不老,心里会老啊,”乐凝妙一本正经的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帮助别人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呵呵,你还是个孩子。”她细嫩的手像是青葱一般,抚上她的脸颊,她的眼睛是浅褐色的,很浅很浅,可是这一刻乐凝妙却看不出她的情绪。
“蝶婆婆,想来,那个老头子要是找得到雪珖仁也不会来求你,现在人命关天,有再大的恩怨也等救了人再说吧,到时候就算你杀了这个老头子我也没意见,你要是打不赢我给你帮把手!”乐凝妙急道。
“我救不了他,也不想救他。”说完这句话,她走到窗旁的小茶几上端起一杯冷透了的茶,喝了一口。
乐凝妙知道,这是在端茶送客了。
乐凝妙只好朝门口走去,打开门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蝶婆婆将那杯冷透的茶一点一点喝了干净,她皱了皱眉,蝶婆婆对生活很挑剔,喝茶最讲究的就是温度。
“蝶婆婆,就算你和他有再大的恩怨,也不能随意将他人的生命作为你报复的**,这样对他人不公平。”
蝶婆婆一愣,随即低下了头,逆着光,隐隐约约看见是个浅浅的笑:“你是个好孩子。”
乐凝妙的眼里闪过一抹疑惑,转身掩上了门。
穿过长长的走廊,只见徐启天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站在那里,像赎罪,像祈求。小月站在一旁,沉默的安慰着。
“怎么样?蝶婆婆答应了吗?”见乐凝妙出来,小月上前问道。
乐凝妙摇摇头:“蝶婆婆说她救不了,也不想救。”
小月黯然地垂下了头,乐凝妙又道:“徐老爷子,你和蝶婆婆到底有什解不开的恩怨啊?冤家宜解不宜结,要不你说出来大伙儿帮你想想办法?”
徐启天摇摇头,不愿多说,然后对乐凝妙拱拱手:“今日之事,多谢姑娘了。”
“别这么说,我也没帮到什么忙。”乐凝妙无措地道。
“徐老爷子,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是出谷找神医雪珖仁还是继续留在这儿?”小月问道。
徐启天摇摇头,沉默像是潮水一般从走廊上浸润过来。
“我说徐老爷子,这事情主要出在你身上,只要蝶婆婆不谅解你,你孙儿她永远也不会救。”
“我知道。”然后,他又沉默了。
乐凝妙和小月对望了一眼,彼此都没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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